“大雪”节气,不仅是大自然的休憩,更是我们心灵的沉淀,让我们在忙碌中停下脚步,聆听雪落的声音,感受时光的厚重与安宁,我情不自禁想起了去年下雪的场景,北风凛冽,寒意浓浓,天地间被一层薄霜笼罩。
当风裹挟着秋天最后一声虫鸣悄然消逝,天边便悄悄泛起了鱼肚白。天空的云朵不再像散落的棉花,而是凝聚成一片浩瀚的月光,沉沉地压向那枯树枝头——宛如远方朋友寄来的一沓沓未拆的白信笺,轻盈随意地挂满了树梢。
屋檐角的风铃率先苏醒,“叮铃哐啷”地摇晃着,仿佛要接住从云缝里溜出来的第一批雪粒儿。那雪粒小如糖霜,软似刚飘落的绒毛,刚落在青瓦片上,还未来得及站稳,便被风推入瓦缝,宛如给老屋顶悄悄塞了些许暖手的糖果。
村口那排老槐树早已光秃秃,枝丫却向四面八方舒展着,宛如一张温柔的大网,每根细枝都静静地等候着雪花的降临。起初,零星的雪粒点缀在枝头,仿佛给静候的枝条镶满了小银钻;接着雪越下越大,在槐树枝上编织起半透明的白纱,远远望去,每棵光秃秃的树瞬间化作了蓬松的大棉球。就连小鸟经常去安家的那个树洞,也被积雪温柔地填满了,仿佛在为不远的春天储存孕育新生命的能量。
院墙里,孩子们清脆的咯咯笑声率先划破了雪天的宁静。他们裹着厚厚的棉袄,活像一群圆滚滚的小熊儿,小手里举着透明雨伞,却故意歪着小脑袋,让雪花飘进围巾、帽子和衣领,留下凉丝丝、痒酥酥的小惊喜。远处的小径上,有孩子蹲在地上滚雪球,雪球从拳头大小开始骨碌碌地越滚越大,圆溜溜活像个胖月亮;滚过青石板路时,粘上几根枯草屑,仿若给月亮镶了圈毛茸茸的金边,孩子们更加地乐在其中。
夜幕降临,雪花依旧纷飞。路灯一盏盏亮起,将雪花染上柔和的橘黄,每片雪花都仿佛带着光芒从天而降,宛如星辰碎裂,撒下点点微光。路边的长椅被厚厚的积雪覆盖,宛如一只白色小船,随时准备载人驶向远方;就连平日喧嚣的大马路也沉寂下来,只剩下车轮碾过积雪的“沙沙”声,仿佛有人在雪地里悄然书写悠长的诗篇。
夜深了,雪依然未歇。它悄然覆满屋顶、小院、田埂,为沉睡的麦苗盖上蓬松的绒被,替结冰的小溪披上素洁的轻纱。连窗台上的花盆也积起一层雪,宛如给枯萎的月季戴了一顶圆乎乎的白绒帽。屋内的炉火仍亮着,红薯在炭灰里煨出甜丝丝的焦香。我静静坐着翻阅旧书,偶尔抬眼望向窗外——雪花飘落玻璃,氤氲成细细的水痕,仿佛是带着暖意的泪珠,无声地淌进了心窝。
雪粒轻敲窗棂,如细指叩问。屋内炉火时不时跃动,将人影拉长摇曳。暖意不仅来自炉火,更从书中与窗外的雪中渗入。书页间的枯叶书签卷曲温润,令人忆起秋阳。炭火偶尔轻响,如雪夜的顿点。窗上水痕模糊了外界,却更映出屋内的温暖安宁。掌中融雪藏冬之甜蜜,似种子悄然孕育对春的期许。
大雪的夜,世界被厚厚的积雪包裹,所有的喧嚣都被雪藏匿了,大雪挂满枝头,洒满街道,铺满田野,只剩下一片宁静的洁白。悄悄伸手屋檐外,落在掌心的雪花让人觉得格外的温存,它缓缓融化成一颗晶莹的水珠,却在心尖上,悄然藏匿了整个冬季的甜蜜。